文科班的大平房

那年秋季开学，当来自几个班的文科生聚集在一起时才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学校在安排教室时给予了文科班特别关照，高二（4）班的牌子挂到了教学楼后的一间大平房的门口。我们在育英中学几十个班级中荣膺两项桂冠——唯一的文科班、唯一的平房班。

那间大平房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它被教学楼挡得严严实实，你站在校门口或是操场上根本看不见，必须从两座教学楼之间的空地走到主楼后面才能发现。它是沿围墙修建的一排平房的最后一间，原本是学校存放破旧桌椅的库房，以至我们后来会在寂静的课堂上听见“老鼠”的惊叫。透过横七竖八的桌椅和飞扬的尘埃可以看到屋子的正前方有一块黑板，已经斑驳的颜色，是它历史悠久的唯一见证。说它是大平房，因为我们40人只能占据全部空间的二分之一，既使把在破桌椅中发现的乒乓球台搭在教室的后面也不显得拥挤。在教室里打乒乓球应该也是文科班的专利。

文科班的第一项活动就是自己动手改造学习环境。同学们搬走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找来排刷、大白和涂料，先把墙壁扫净涂白，再齐胸高刷上淡绿色的墙裙，接着是拖地、擦玻璃，搬桌椅。也许是在家里很少有如此大显身手的机会，虽然又脏又累，可是大家有说有笑，像是过节，欢畅地享受着改天换地的愉悦。

到了冬天，取暖又成了文科班的难题，平房没有暖气，只能生炉子，（那种大铁炉子是70年代百货商场取暖用的，足有半人多高）可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有几个会干这活儿？为了上课不挨冻，头天的值日生负责第二天早晨生火，天还没亮就得到校。那烦人的炉子经常跟我们过不去，总是光冒烟不着火，弄得满教室乌烟瘴气，呛得大家又咳嗽，又流眼泪。早读时，在高高的教学楼和低矮的平房形成的夹道尽头，时常会看到北风中几十个高中生或倚靠在屋檐下，或躲闪在墙角中，然而朗朗的读书声同教学楼内一样不绝于耳。

我们在那个大平房上完了高二，高三时搬回楼里。那间大平房又被闲置了，从此再无缘分享少男少女的嬉笑，自然也无法静观我们成长的烦恼。

也许是大平房共同经历的缘故，文科班相当团结，无论是谁遇到了困难，还是参加课余活动，大家都争先恐后，各尽所能。最让文科班同学引以自豪的是，当我们毕业离校时，许多教师和同学都不由地感叹“文科班真不错。”我想能赢得如此评价，大平房的独特贡献是不可忽略的。